当一个病人的病情已经结束时,他们的世界会随着病情的发展而变小,他们会变得更加依赖他人。即使有家人和朋友在身边,这也是一段非常孤独和孤立的时间,在这段时间里,别人的注意力首先集中在他们身上,把他们当作“病人”;他们的疾病、治疗和医院预约。作为“人”,他们是隐形的——他们现在是一种诊断。他们不仅最终失去了自己的生命,而且在生命旅程的终点,他们会失去自己的身份——他们失去了作为一个碰巧患有疾病的人的感觉。
通常,当一个患有末期疾病的人遇到另一个处于类似情况下的人,友谊就会迅速而深厚地形成。没有时间犹豫,因为他们太清楚生命是多么短暂,它随时都可能改变。
在这个时候形成的友谊是快乐的。它们成为一种解脱和提醒,“我是一个人”,对生活有兴趣,对世界有看法,有幽默感——通常是一种只有在这种情况下的其他人才能理解的黑色幽默感。
在友谊中,他们有时不谈论他们的疾病和治疗,因为他们不需要。每个人都有自己作为“病人”的独特体验。然而,当他们进行“病人对病人”的交谈时,他们非常诚实和坦诚,因为他们不必保护彼此免受现实的伤害(就像他们与家人和朋友可能会这样)。他们可以一起分享他们的恐惧,知道彼此会理解。他们不需要戴上“面具”,隐藏自己对疾病、死亡和濒死的真实感受和恐惧,因为他们有共同的恐惧。当然,有时这些恐惧是不同的,但是我们理解和接受你的疾病和死亡是独一无二的——我们毕竟只死一次。
这种友谊像孩子一样发展,对死亡的未知概念有一种天真。这可能是一场充满胜人一筹的冒险,比如:“这件事发生在我身上,他们做了这件事”,“当这件事发生在我身上时,他们给了我这个”。可以就他们认为有用的东西交换有用的建议,甚至可以对彼此的葬礼可能是什么样产生一种友好竞争的感觉。
不可避免地,在这种新建立的独特友谊中,一个人的疾病会比其他人发展得更快,死亡就会发生。被离开的人可能没有机会说再见,但他们可能觉得没必要说再见,因为这样可以保证他们会再次见面。
离开的人可能会因为成为“离开的人”而经历多种想法和感受:幸存者的内疚、愤怒、孤独和害怕没有人会像他们死去的朋友那样理解他们。一种悲伤可能会吞没他们——不是因为他们也将不久于人世,而是因为失去了一份宝贵的、独特的友谊,一份和一个人有着相同的人生历程,但却以别人无法做到的方式“得到了”的友谊。
这最后形成的友谊,无论时间多么短暂,都和一个人一生中所有其他的友谊一样深刻、丰富和有意义。这种友谊的独特之处在于,它来得出乎意料,两个人都提供了深厚的团结和同志情谊。这是一段终身的友谊,只是现在生命短暂,双方都意识到友谊必须很快结束。在那之前,他们会像朋友一样,互相欢笑、开玩笑、倾听、支持和关心。